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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.红楼(3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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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红楼(30)

    没等着王夫人上门,薛姨妈就带着薛宝钗去了荣禧堂。王夫人心里一喜,送来的总比讨要的有体面不是。

    “如今姐姐总算是熬出来了。”薛姨妈坐下后忙道。

    王夫人点点有,又摇摇头,“如今虽然看着欢喜,可这内里艰难谁能知道呢。娘娘在宫里,这些年,也不曾见面,还不知道如何了。如今蒙圣上恩典,只盼着日后日子能好过些。咱们这些在外面的人,能帮娘娘的,也就是做个脸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姐姐这话很是。”薛姨妈笑着,将一个匣子塞过去,道:“如今我们在这府里住着,沾沾娘娘的喜气,也是福分。这是五万两银子,姐姐收着。也算给娘娘尽份心。”

    王夫人看了看桌上的匣子,脸上客气的笑着,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满意的。“也是大家客气,前几天林家才说要包了园子里的石材,妹妹这又送来了银子。更不要提还有史家的,甄家的的,就是哥哥也打发人送来了银子。倒是惊动了这么些亲戚,叫我们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 “一家子骨肉,又有什么过意不去的。不过就是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罢了。”薛姨妈哪里听不出来这姐姐的不满意。将亲戚一一的列出来,也就自家最是没权的。占着有钱的名声,掏的银子许是比别家多,但绝对看起来抵不过林家的。但是自己能说林家在取巧吗。不能啊。自家的产业只要还在金陵,就不能得罪林家。这江南,哪里有林家的手够不到的地方。人家动动手指,自家就得伤筋动骨。什么人能惹,什么人不能惹,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商贾之妇,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。所以只一味的装糊涂罢了。

    薛宝钗端着手炉,静静的坐着。好似完全不知道二人说的是什么,难怪都道宝姑娘有涵养。

    王熙凤来的时候,就见了在座的薛姨妈和薛宝钗,又瞄到桌上的匣子,心中就有了数。不过以自己对这两位姑妈的了解,只怕是收银子的人心不满,给银子的人心不甘。

    “不想姨妈也在啊。”王熙凤露出几分夸张的笑,说着就坐了过来,“太太快赏我一杯茶吃。真真是个累人的差事。”

    王夫人就笑着对薛姨妈道:“你瞧她如今都是当娘的人,还是一样的猴儿性子。”这才叫金钏上茶。

    王熙凤一摸茶盏是温热的,赞了一声,“这丫头就是贴心。”说完,这才道:“这一开工,银子跟流水似的往外花销。太太,我这又来拿银子了。”

    “怎的才几天,你先后支了八万两银子了。”王夫人是真唬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您是不知道啊。”王熙凤掰着指头算,“连着咱们家在内,好几家都在修园子。咱们娘娘是贵妃,总不能规格比着那贵人还低。一旦有好料子进城,几家围上去,就是一顿疯抢。价高者得。我们二爷还托了林家的关系,跟那掌柜的走后门呢,要人家先把好的给咱们留下来,哪怕多掏一层银子,也比跟着外人竞价来的划算。前儿,来了一船的太湖石,好家伙,差点在码头上为争抢这个打起来。太太叫人去打听就知道了。现场就给竞价。一家花了两万三千两,先挑。剩下的那些,还有争抢,最后是周贵人家用一万两千两买了。我们二爷心疼银子,都没抢上。只跟人说好了,下一船千万给咱们家留着才好。这不是得赶紧下了定金才稳妥些。说好了,两万两银子,可着咱们先挑。您放心,成色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。”薛姨妈直念佛,“这可真是白菜卖出了玉石价。”

    薛宝钗心里火热,生意上的事情她是懂的,忙问:“这是谁家的生意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心说,这话我能告诉你吗。就笑道:“想着准备的这样齐整,怕是早得了要省亲消息的人家。”

    这样的人家可就十分有限了。不是皇亲贵戚就是皇帝心腹。所以,这生意都不是她们能染指的。

    王夫人一听,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一层缘故,就将银子往王熙凤的面前一推:“这是五万两,你先拿去使吧。”

    “五万两。”王熙凤面露难色,道:“太太,这银子还真不一定能溅起个浪花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心里有数。”王夫人叹了一声,道:“不过就是再厚着脸皮跟亲戚们开个口罢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商量事情,薛姨妈就带着薛宝钗告辞。

    王熙凤见那母女走了,才道:“太太先给我三万两使着就成,剩下的太太先收着。暂时还用不上。”

    王夫人一愣,继而明白。王熙凤刚才那话,就是说给薛姨妈听的。

    “在我跟前你也闹鬼。我就说嘛,那石头横竖能那么贵不成。”王夫人嗔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这我可不敢说假的。许多人看着呢,再是没有假的。”王熙凤低声道:“但那太湖石不是从南边来嘛。南边的事,林家没有够不到的。给咱们的是成本价,最多再加上运费罢了。光是这一笔,就不知道省出多少银子来。以后这用南边的货的时候多了,省出来的可不是小数目。”王熙凤笑道,“这么一比,姨妈可有点抠门了。”

    王夫人点点头,“是这个道理。”难为自家这侄女改了性子,见了银子还不起贪心,立马就给自己退了回来。按说,她要不退,自己也无从得知。这可是两万两银子。就是她在账目上做手脚,也贪不出两万两银子来。本来还怀疑银子用的太快,如今倒收了这心思。只放心的让琏二两口子去办。

    王熙凤也心疼溜走的两万两银子,但想到细水长流,又能永绝后患,不叫人察觉这里面的问题,适时的表现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她可是收钱收的手软,不算琏二那厮在外面拿的,她自己都收了两万多万两了。全在林雨桐那边收着呢。

    贾琏回来,又递给王熙凤五百两银子:“这是这些日子沾手得得。你收着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面上笑着,心里恨不能挠这货一爪子,他收了多少银子,没有比自己更清楚的了。少说有三四千两,竟然拿五百两来打发她。不过想到自己做的事情,也不能叫他察觉,这才轻笑了一声,将银子递给平儿:“你收着。咱们忙了这么些日子了,总算有点收获。可即便到不了咱们荷包里,在二爷那也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贾琏动作一顿,笑道:“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。”说着又拿出五百两来,“除了这个,我身上可就剩下二三百两了。这男人出门办事,不带点银子怎么成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这才笑着接了,又递给平儿,道:“我是寻思着,这次咱们挣上一抿子,然后悄悄的置点产业。咱们花销起来也方便不是。如今就只有咱们,可将来总得为儿孙考虑一二。”

    贾琏也不知道王熙凤这话是真的,还是来哄银子的。不过还是满口子的点头应下。心道,府里的老太太和太太还得她去糊弄,倒不如分一层给她,自己落得清静。就道:“你放心,得了银子一准给你收着。银子在爷身上不过夜,这总成了吧。”

    外面的事情瞒得过林黛玉,却瞒不过林雨杨。

    他下学了就来问林雨桐:“姐姐可是有事瞒着我不成。这生意究竟得了多少银子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一笑道:“知道瞒不住你。”于是低声将事情说了。

    不想林雨杨眉头一皱,“姐姐怎么精明一世,糊涂一时呢。这么大的利润,明眼人多着呢。这京城权贵如云,一个不好要招祸的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一愣,顿时冷汗就下来。是自己轻狂了。如今可是皇权的时代。林如海在巡盐御史的肥差上任了那么多年,就让不少人眼热了。而如今这生意,毕竟大部分货都是从江南来的。要真要给林如海扣一个与民争利的罪名会如何。

    越想越是害怕。“你说的没错,只我考虑不周。如今要么把钱散出去,要么把这生意让出去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沉吟半晌,问道:“姐姐最近赚了多少出来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伸出两个手指。林雨杨愕然,“二十万……这才几天啊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也觉得有些烧手了,“还不算分给王熙凤的,以及我收了三万的零头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站起身来,道:“姐姐把那二十万拿来,我去去就回。”

    “做什么。”林雨桐问道。

    “找靖海伯,去宫里求见皇上。这钱咱们只能替这一个人赚。”林雨杨低声道:“姐姐可别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眼睛一亮,这倒是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。不光能把手上的烫手山芋扔出去,还能再刷一次好感。于是再不犹豫:“花钱既能买了平安,又能买了前程。我有什么舍不得的。”

    于是进了屋子,却从空间里将匣子拿了出来,“整整二十万两。以后再有,再送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点点头,“姐姐安心等着。”

    却说林雨杨拿着钱匣子就直接去了靖海伯府。自打林如海从扬州的那滩泥里顺利脱身,林雨杨跟闻天方就走动的勤快了许多,这次过来,虽然时候较晚,但满府里也没有什么人惊讶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个点过来了。”闻天方笑道,“还不曾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苦笑道:“正有一件事要找伯爷拿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哦!”闻天方笑道:“你还真成了无事不上门了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将怀里的匣子往桌子上一放,就不好意思的一笑。才低声将事情简单的跟闻天方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闻天方挑眉道:“我就是好奇,令姐是怎么知道要省亲的。这个我事先都不知道啊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一叹,道:“也是巧了。这事最开始就是为了赚贾家的银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贾家要修园子不成。”闻天方不由问道。

    “您不知道吧,贾家的管家,那家里都有花园子的。荣国府虽然大,但到底武勋之家。当初建造的时候,阔朗是有的,但跟时下的精致,却一点都不搭。而且,贾家颇为复杂。那管家的二奶奶也得有个明目,才能将公中的银子往她的私库里划拉不是。不管贾家修不修,都有办法让她们家修的。谁知道,这就赶巧了。那二奶奶刚要撺掇家里,这就宫里就封妃了。那有了娘娘的名头,这园子肯定小不小的。家姐就又让准备了许多。更没想到,这边还没开始,皇上就叫省亲了。这不仅是规格高了,更是一连着好几家。这银子不就来了。家姐最初就是跟贾家的二奶奶投脾气,想帮她一把,顺便赚点脂粉银子。当然了,也有找贾家晦气的意思。可没想到事情就做到如今了。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家姐跟谁都不敢说,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觉。才叫我看出来了。这银子烫手啊。”林雨杨又将银子往外推了推,一副不敢沾的样子。

    闻天方虽不尽信,但也想不出其中的蹊跷在哪。想到皇上正为北边的雪灾头疼,就不由心道,这银子也算来的是时候。

    他也不客气,将匣子往手里一拿,道:“跟我进宫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心里松了一口气,这就好。

    皇上见闻天方晚上进宫还带了个小尾巴,一看竟是林如海的儿子。就笑道:“你们怎么一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闻天方跟林家有些交情的事,皇上是知道的。闻天方就上前,将林雨桐的初衷和诸多的巧合都说了。这才将二十万两银子放下。

    “这林家的女儿倒是有几分财运。”皇上淡淡的道。

    这话叫人听不出喜怒。

    林雨杨跪下,叩头道:“小子只比姐姐小两个月,却是姐姐养大的。姐姐七八岁上,就抱着咸菜罐子走街串巷,靠着这个,我们姐弟才没能冻死饿死。又置办下了家业,又供着小子读书明理。之后,才被父亲接回家。日子才算真的安稳下来。才算见识到了什么是奢侈。要说这么些银子,哪里能不动心。可动心了,拿的却不安心。”

    皇上点点头,这话倒是实话。一个从小穷惯了的孩子,看见这些钱财,怎能不动心。但能知道拿着不安心,就该是一个本分的人。这林如海的两个孩子,都算是极有运道的人。在那种境况下还能平安出生,平安长大,更是顺利的回了林家。并且还没有长歪。这不是运道又是什么。

    于是看了一眼闻天方,这个臣子,他是极为倚重的。但他却不是一个有运道的人。丧父丧母,甚至六亲丧尽。还真真算是天煞孤星了。

    闻天方苦笑,上辈子自己也是早死。这运道,不提也罢。

    皇上看着林雨杨,突然问道:“你今年多大了。”

    “回皇上的话,小子今年十三了。”林雨杨不解的回道。

    “那就是说,过了年也就十四了吧。”皇上又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林雨杨点头应是。心里却越发的纳闷。

    皇上看了闻天方一眼:“你过完年就十九了吧。”

    闻天方心里一动,就明白皇上的意思,顿时有些哭笑不得。但还是应了一声是。

    皇上微微一笑,就道:“这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心里一松,这是允许林家继续做下去,但银子还是要上缴的。于是道:“有事小子会找伯爷。”就是说将钱给闻天方让他转交。

    皇上点点头,“那就去吧。朕不留你们用饭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出了皇宫。林雨杨就琢磨过味了。皇上不是问自己的年纪,而是问姐姐的年纪的。是自己说姐姐只是比自己年长两个月的。而后又问了靖海伯的年纪。意思十分的明显,有撮合的意思。只是父亲如今在江南,才没提这一码事啊。

    闻天方上辈子到死都是孤家寡人,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自己提起亲事。都说自己命硬,自己都不抱希望了。

    可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命格相合的人,谁又愿意一个人呢。

    见林雨杨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打量,他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紧张。

    “我就不跟伯爷去贵府了。家姐还等着呢。”林雨杨心里不爽。这次真是亏大了,不光把钱搭进去了,更是把人差点搭进去。

    这不起心思不要紧,一起心思,还真就打不住。要不怎么有句话叫,‘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’。

    “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,小子。”闻天方有些苦笑不得的看着这个有望成为小舅子的人。

    “家里姐姐真等着呢。”林雨杨面色一黑,才又上下打量了一眼,模样倒也配得上。

    林雨桐在家焦躁不安,听说林雨杨回来了,赶紧迎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如何。”林雨桐急忙问道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林雨杨简单的回了一声。

    别人不知道这姐弟俩打的什么哑谜,不过林雨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赶紧吃饭,饿坏了吧。”林雨桐拉着弟弟回屋子,“今儿用火腿炖的肘子,味道极好。。”

    林雨杨点头应了,姐姐做的饭菜,就没有不合他口味的。

    吃罢饭,林雨杨将事情简单的说了。只没提问年龄那一茬,也将皇上想要撮合的事瞒了下来。一则是皇上没有明言。二则是父亲不在。三则是怕姐姐瞎想。

    见林雨桐放心了,林雨杨才又吩咐林平,找个妥当人,给林如海传个口信,将皇上的意思递过去。

    这一切林雨桐都不知道。只安心的照管生意。上面有人撑着,林雨桐一点都不担心被惦记。

    这么忙了一场,等园子建好已经夏初了。

    自己收回本钱之后,留了八万两下来。自己辛苦一场,只得了五万两,给掌柜的及伙计,分了三万两。王熙凤倒得了六万两银子。

    可想到皇上收了自家一百多万两银子,怎么也会对林如海和自家弟弟多几分另眼相看,就觉得一切也都值得了。

    毕竟在这期间,皇上又召见了两次林雨杨。不管是因为林如海办的差事好,还是自家的银子起了效果。林雨桐都表示满意。

    而更让林雨桐满意的是,她自己扣下的银子可不是印票子,而是银元宝。存在空间里,不管是今生用,还是下一次穿越用,都是极为方便的。

    这心也就踏实了下来。

    园子建好了,林雨桐瘦了一圈,王熙凤比她更甚。

    这日,王熙凤过来,商量着银子怎么一个用法。

    林雨桐就道:“我的意思就多置办些田产,托人照管。”

    “这能得几个钱。”王熙凤不由的不屑,但随即又道,“不过你这主意倒是耳熟,谁也这么跟我说过。”

    当然是秦可卿。死人的话有时候比活人有用。此时再让她记起来,只怕她就想的更多了些。

    于是道:“这样的话,不是关系亲近的人,谁跟你说呢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一愣,脑子里灵光一闪。秦可卿走的那晚,她做的那个梦。如今,可不应了梦里那个‘非常喜事’。继而又想起话里‘一瞬的繁华,一时的欢乐’和‘盛筵必散’的定语。

    顿时只觉得心跳加快,血液倒流。

    一个已经亡故之人的嘱托,跟林雨桐的暗示何其的相似。

    如果死人的话不可信,那么林雨桐既然能提前知道省亲的事,就一定有其消息来源。知道别的也未可知。要不然,谁大喜的日子说这样晦气的话。

    要不是真心对自己,只怕也不会漏了口风。

    “可有解么。”王熙凤焦急的问。

    林雨桐垂眸不语,王熙凤就明白过来了。她脸色泛白,道:“还有些时日吧。得容我做安排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微微点头:“你的手上一定要干净。否则,真是神仙难救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站起身来,行了一礼,“妹妹与我有救命之恩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拦了,道:“多结善缘吧。也许以后能用得上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这才告辞,神情恍惚的离开了。

    林雨桐一叹,自己还是心软啊。如今能帮的只有这些了。

    林黛玉从里间出来,眼睛还是肿着的。“谢姐姐了。你这算是拉了贾家一把。”

    有了凤姐存在自家的几万两银子,就能置办不少田地庄子。这家里的人,也不至于流落到污糟不堪的境地。

    林雨桐一笑,没有说话。有罪的没人能逃得了。无辜的,总得给他们一份生机不是。

    心里放下这一码事,她就尽情的享受这短暂的繁华。

    这一日,林雨杨沐休,破天荒的贾政叫人来请,说是一起去瞧瞧园子。

    林雨杨连着被皇上召见,贾家如今自然跟着重视了起来。

    临走,林雨桐交代,“要是遇上贾宝玉,你就谦让一二。二老爷也是想借着考教,显摆儿子。别抢风头。”

    “我与诗词上向来没灵性。姐姐真会给我脸上贴金。”林雨杨一笑,也不在意,“权当看景了,也松散一日去。”

    这边送了林雨杨出门,那边林黛玉却道:“宝玉不一定去。他见了二舅舅向来惧怕。况且,他一个好友刚没了。正伤心呢。”

    林雨桐心说,这怕说的是秦钟死了的事。就道:“人去了也就去了。心尽到就好。哪里能还兀自伤心的。那身边跟着的人不得劝着啊。你不用担心。”

    等林雨杨回来就叹道:“那宝玉确实在诗词一道上比别人有些灵气。我是不能比的。要是那二老爷能不一味的执着于让他科举,说不得数年后,也会是一个在诗词上有些成就大家。许多名士,不都是如此。何苦执着于一条路走呢。”

    这话,林雨桐也不过一笑罢了。这贾宝玉要是在林家,以林如海的性情,只怕真能培养出个风流不羁的名士出来。

    不过这话,却叫林黛玉上了心。不多时,就站起身,说去老太太那里走走。

    林雨桐平时。除了必要,是很少过去的。见林黛玉要去,也不过是嘱咐丫头们精心伺候。这边却听林雨杨说起了园子里的景致。不一时,也有些神往。

    却说黛玉带着丫头到了贾母处,听见里面欢声笑语。

    原来是知道了贾宝玉在贾政跟前对答的好,心里欢喜。一屋子也就热热闹闹。

    因想着湘云这次过来,还不曾见过面,就先绕到湘云的屋子去。却不想一掀帘子,就见史湘云扯着贾宝玉的胳膊,“你把我给你做的荷包,是不是也叫哪个摸去了。”

    贾宝玉自己找了一遍,没找见,就道:“许是今儿就没带。怎的无端的冤枉起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谁知史湘云手快,不知怎的将宝玉的衣襟掀了开来,露出一个精巧的荷包来。

    黛玉打眼一瞧,就知道这是早年自己送给宝玉的。没想到他这般珍惜。一时心里滋味难言。

    那史湘云一见,立马拿起来就翻看,一看不是自己的针线,顿时就恼了。拿了剪刀,就将自己手上已经绣了一半的香囊给剪了。

    “妹妹这是做什么。”贾宝玉唬了一跳,忙拦住问道。

    “别人是千金小姐,有那做大官的父亲。身边还伴着亲姐妹亲兄弟。偏我是那可怜的孤丫头。人不如人家金贵,东西也不及人家金贵了不成。”史湘云一径哭,一径道。

    “要说,你只管说我就是。牵三扯四是为了哪一遭。叫人听见了,又该……”贾宝玉话说了一半,就赶紧止住了。

    “说我怎样,说我小性。”史湘云冷笑道:“原不过是说她的话,如今倒说起了我。我自是没有她好的。”

    黛玉正不知该不该进,就见袭人拿着一个荷包过来,正是史湘云绣给宝玉的。袭人看了黛玉一眼,福了福身。就赶紧进去,道:“云姑娘,这原也怪我。今儿没给二爷戴。”

    史湘云一瞧,还真是冤枉了人家。还不待她说小话,就见宝玉将那荷包扔了过来,“要剪,连这个也剪了。”说完转身要走,却不想跟黛玉走了个面对面。

    黛玉笑道:“你俩又为什么吵起来了。”说着,拿了湘云手里的荷包道:“好精巧的手艺!没人要,我可就拿走了。省得真剪了,既糟蹋了好东西,又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心意。”

    贾宝玉和史湘云两人伸手来抢,到底是宝玉手快,又抢得了。他直接往怀里一塞,“妹妹们的东西,我几时送过人。”

    史湘云只不说话,反而瞪了林黛玉一眼道:“你本就贫嘴贫舌,如今几时学会听窗根了。”

    林黛玉一笑,也没恼。看见湘云,反倒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,道:“刚才听见老太太找宝玉,我就顺脚过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史湘云这才作罢。

    一进贾母的屋子,史湘云就道:“刚才林姐姐说老祖宗找二哥哥,可是有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不是说在你屋子里玩吗。怎么,林丫头也在啊。”贾母就往史湘云身后瞧,果然见黛玉在那抿嘴笑。

    “我刚进院子就听见外祖母要找宝玉,想着我一路过来,路上没见,该是没出院子,在云丫头屋子里呢。就去替外祖母跑了个腿。”林黛玉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,说道。

    贾母连连道好。史湘云却心道,原来她还真不曾撒谎。不是诚心来听的。

    林黛玉本是想跟贾母和宝玉说说从林雨杨那听来的话。却不想众人的心思全不在这里。

    就听鸳鸯道:“……采买了十二个小戏子,安置在梨香苑。得亏薛家的姨太太前些日子,因盖园子的事搬到东北角了。……太太又打发人下帖子请了姑子,竟也是大家小姐出身,名唤妙玉……又去采买了……”

    林黛玉听了听,只觉得无趣。就起身,悄悄的退了出来。

    到家的时候,正听见姐姐叫丫头们将西瓜压成了汁子,要放井里呢。

    林雨桐一见这林黛玉回来了就道:“怎的不等太阳下去再回来,这么热的天,真是的。先去洗一洗,换身衣裳。茶只能吃温的的,不能贪凉。”

    林黛玉应了一声,竟然也不觉得啰嗦,反而踏实了起来。

    贾家的忙碌,一直持续到了这年的十月底,才算把这个大观园彻底的收拾好了。陈设摆件,一一置办齐全。

    添置这些东西,薛家没少拿银子。这都是王熙凤说的。应该是错不了。

    另外还有许多有林家标记的古董摆件,文玩字画。东西一拿出来,让不少人感觉到很尴尬。能打上林家的印鉴,就是林家私库里的东西。能出现在贾家,只有一种可能,就是贾家的姑奶奶贾敏搬回娘家的。

    要不是实在没有银子置办东西了,以林如海现在的官职,他们是不敢将这东西明目张胆摆出来的。

    贾家尴尬了,林黛玉却觉得自己都没脸见哥哥姐姐了。

    林雨桐是心疼的,林雨杨就脸黑了。

    这当初祖父祖母给父亲娶贾敏,是闭着眼睛选的吧。

    反正不管怎样,这大观园的内部装修算是完工了。于是贾政上了折子,要接元春省亲。日子就定在元宵节。

    贾家又进入新一轮的忙碌。

    日子就是这样,总是不经意的流失。好似建了一个园子的时间,就让林雨桐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,林雨杨也已经是个小伙子的样子了。

    贾家忙碌他们的,林家依旧一边围观贾家的日子,一边过自己的小日子。

    今儿,三人聚在一处说话。

    “师傅倒是说我可以下场了,就是如今这考试,我不知道是要回南边,还是在京城。”林雨杨捧着茶道。

    “这话怎么说。”林雨桐问道。

    “按说得回南边的。但是父亲的官职很特殊。我这种应该是要避考的。”林雨杨解释道。

    林雨桐点点头,就是怕官员的子女在自己的所辖之地考试,会让考官有所偏颇。所以,就要避开这个地方。

    “那舅爷爷的意思呢。”林雨桐问道。

    “留在京城。”林雨杨道。他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出去走走的。

    林雨桐却松了一口气,“这样也好,你一个人回南边,我也不放心。等到事情了了,确定安全了。天下之大,你哪里去不得。只忍耐一二吧。”

    眼瞅着过了年,这宫里就打发人来看地方,安置东西。

    等到了正月十五,从大半夜,贾家众人就起来忙碌了。

    贾母见林家人没到,忙问,“可别错过了时辰。”

    王熙凤笑着道:“林家大妹妹已经打发人给我说过了。原是宫里规矩大,这到底是亲戚,不得娘娘的传召,是不敢擅专的。”她心里却知道,这林家到现在,恐怕还都没起呢。

    贾母沉吟一番:“这话也有理。”

    只薛姨妈和薛宝钗,史湘云有些讪讪的。

    林黛玉起来,听见外面及其安静,就赶紧到了林雨桐的屋子。见了林雨桐就道:“这也没个准时辰,一家子老幼就在那等着。今儿这天可不暖和。不能吃,不能喝的。别人还罢了,只老太太怕是受不住。”

    “老太太心里高兴,就什么不自在都没了。”林雨桐将一碗浓浓的鲫鱼汤递过去,“赶紧喝了。”

    “难怪姐姐不去瞧热闹呢。”林黛玉抿了一口道:“这瞧热闹也是个受罪的活计。”

    “真正的热闹在晚上呢。”林雨桐笑道:“你只管养精蓄锐。咱们晚上跟着一道,瞧一瞧去。”

    以林如海如今的身份,元春要是不急着召见,才怪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