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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.血浓于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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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休羽阁

    “怎么样?查出天溟楼那小子的行踪没?”

    每次想起手下那些死去的兄弟,舒戚总是愤恨难耐,即使舒妍让他暂时不要插手,但是他无法顾及那么多所谓的苦衷,他只想报仇,为自己的养子,为自己的兄弟,义无反顾。

    一黑衣人褪去斗笠,跪落于地,朗声道:“属下已经调查过了,只要不出意外,那人再过一刻便会路过城西的山神庙。”

    舒戚不明所以,拧着眉,沉声道:“他去那里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此人每月十六都会去一次那里,至于所为何事,属下未曾可知。”黑衣人顿了顿,抬眸,闪过一丝复仇的精光,“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埋伏好了。”

    舒戚心中不由得大快,嘴角一扬,道:“如此,甚好,折我休羽阁弟兄,我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    黑衣人犹豫了片刻,提醒道:“可是,贵妃娘娘那里怕是不好交代......”

    舒戚摆手,烦躁地道:“我管不了那么多,休羽阁的弟兄之仇不报,我心难安!”

    山神庙外,洛君翊带着银色面具,将半张脸湮没在冰冷的遮盖物下,隐隐透出几分寒意,月华之下,闪着异样的光芒。

    抬手犹豫了片刻,他打开暗门,自神像之后进入一个密室,仔细地净了手,点燃一盏长眠灯。

    将长眠灯放在台子上,从柜子里拿出一壶酒,斟满后缓缓地倒在地上,自言自语道:“如果可以,愿你们早登极乐。”

    洛君翊席地而坐,尽量地放空自己,不去回忆过往的痛苦,不去想象将来的灾厄。

    琉璃蛊,好一个琉璃蛊,他凄凉一笑。

    “这种蛊虫早期会啃食一个人的心肺,然后慢慢的长大,游窜于一个人心脉中,然后,便会化作一滩毒水,渗进人的骨髓,在骨中扩散开来。而后,受蛊之人便会日日忍受那种剔骨之痛,直到最后,所有的骨全部断裂,人便会活活地被痛死。”

    炎烈似乎是这么说的吧?

    洛君翊合上双眸,继续回忆着。

    “此蛊至今无人能解,若想控制蛊虫,便要选用鸩毒加以控制,方可缓解心脉绞痛。”炎烈面露痛色,点点哀伤漫于眉间,“其实,有一个偏方,相传洛国国都的底层,藏着一块冰岩,可以暂时镇住琉璃蛊。”

    洛君翊有些烦躁地睁眼,冰岩,于他而言,是不可得的东西。

    且不说冰岩在国度之下,取出必然耗费一番人力,就说他这条命,洛靖又何会在意?

    “如若不然,最终便会惨死。”

    最后,炎烈吐出了这句话,留下一瓶药丸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其实,像他这样的人不得好死似乎是应该的,因为这双手上有着太多人的血,可是,他还不能撒手人寰,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。

    曾经他以为一死了之是最痛快的,可是如今,他再也不这么认为了。他死了,洛君辰夺嫡便失了一方后盾,局势难控,生死难料。

    那是和他同生共死的兄长,他如何能不顾?

    眼光有些迷离,洛君翊静静地望着一排排的长眠灯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淡然一笑,待我完成了这些事情,我便向你们偿命。

    洛君翊复又合上双眸,运起内功,自行疗伤,一直拖着的内伤,是时候好好调理一番了。

    密室外,树叶“沙沙”作响,鸟挣翅而离。

    有动静,洛君翊向来很敏锐。

    他不愿有人打扰这个密室的宁静便停止运功,起身走出暗室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走出破庙的瞬间,便有十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。

    洛君翊轻蔑地笑笑,轻声傲然道:“我今日不想出手,你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大的口气。”

    舒戚从黑衣人后面走出,冷笑了两声,继续道:“尹翊,休羽阁与你无怨无仇,为何要对休羽阁下手?”

    “天溟楼尹翊杀人,向来没有理由。”洛君翊轻佻嘴角,说得漫不经心,“该死的人自然该死。”

    舒戚更靠近了些,看清了少年精致的唇线以及瘦削的下巴,嘲讽道,“连面具都不敢摘下来,看样子是做惯了偷鸡摸狗之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又如何?”

    洛君翊并不否认,确实,他一直隐在暗处杀人,从来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,说是偷鸡摸狗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“我倒想看看这面具下,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舒戚已然掌心运力,语罢,掌风横扫 。

    洛君翊短暂地怔住后便闪身堪堪避开了掌风。

    如此霸道的内力,倒真是个狠角色!

    思量着自身的条件,如今内息不稳,内力亏空,勉强避过几招倒也罢了,若是照这般打法下去,怕是会很快的败下阵来。

    思索间,舒戚已然一掌对准了洛君翊的头部。

    洛君翊抬头,迅速将力道转移,愣是生生将舒戚逼退了几步。

    舒戚微晃神,他本就内力深厚却不料被震出数步,一时间玩心大起,逐渐加大力道直逼洛君翊的心口。

    洛君翊勉力硬抗,但是内力亏空得太快,内伤彻底复发,在舒戚错愕的双眸中,洛君翊喷出一口鲜血。

    来不及收回的所有功力都一丝不落地砸到洛君翊身上,毫不留情地尽数损伤。

    洛君翊极力稳住了身子,抬手抹去了唇上的腥红色。

    舒戚危险得眯起双眼,道:“小小年纪,内力能有如此造化实属不易,你若愿意归属休羽阁,我便饶你一命,如何?”

    “哦?如此,我倒要考虑考虑,看看你是不是有那个本事让我俯首称臣。”

    箭袖微鼓,眨眼间,十余枚银镖已然射出,动作之快,让人无法揣摩。

    只是瞬间,围在周边的人已经尽数倒下,廖无声息。好在舒戚反应极快,敏捷地侧身避开银镖,不经感慨,好厉害的暗器。

    洛君翊趁着舒戚出神的功夫,咬紧牙关催动体内真气,汇聚成气剑刺向舒戚。

    舒戚见状,不由再次感慨少年的功力之强大,也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的拼命,受了内伤居然还敢这般全力催动真气,莫非真是不要命了吗?

    舒戚淡笑,道了一句不自量力,便幻化出一道更凌厉的气剑,更快的刺向洛君翊。

    洛君翊的体力本就已经消耗殆尽,但是作为杀手的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,加大了真气的输出,正面对着气剑。

    是了,他唯有一搏,如实侥幸胜了,他便可暂时无虞,若是败了,也只是悄然无声地死去,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,所以无所谓生死。

    一道红色的艳影恰到好处的落到斗功的二人中间,掌心幻化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空洞,气剑瞬间消散在空洞中,不见踪迹。

    洛君翊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,便一头栽倒下去。

    红色的艳影侧身一闪,及时扶住了倒下之人。

    舒妍摘下面纱,有些愤愤地道:“爹爹,那日,我分明告诉过你,不许伤害他。”

    舒戚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:“妍儿,休羽阁死了那么多义士,你要我如何忍气吞声?况且你那里又一直没有消息,我才会自己动手的。”

    舒妍摘下洛君翊的面罩,轻轻的摩梭着洛君翊惨白的脸颊:“那,如果他是你的亲外孙呢?”

    月色如故,树影斑驳,一时间静谧得骇人。

    舒戚缓步至舒妍面前,显然,他被刚刚的那句话吓得不浅,他从未听说过,舒妍有过孩子,声线颤得厉害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当年我被关进冷宫后才知道,我竟然怀了洛靖的孩子。”舒妍惨淡一笑,眸中含雾,“我没有好好照顾他们,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,如果知道洛靖会这般待他,那么,我舒妍就算是输了所有都不会将他交给洛靖。”

    “都是孽缘,当初,你若听了我的话,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?”

    舒戚恨恨地咬牙,洛靖不是个好东西,舒妍却也是头倔驴,一个是一国君主,一个是亲闺女,他一个也奈何不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再来一次,我还是会那样选择的。”

    舒妍目光飘向远方,曾经的她,对那个男人爱的很深,如今,依旧。

    “你......”舒戚语塞,“随你,为父向来没办法管住你。”

    语罢,如负气的孩童一般别过头去。

    “爹爹,翊儿他内伤很严重,这几日让他暂且在休羽阁调理几日。”

    舒妍悉知舒戚本性,洛君翊是他的亲外孙,他自然是会喜欢的。

    舒戚瞥了一眼洛君翊,断然拒绝:“不了,当今皇子,怎可屈尊于我的茅屋中。”

    舒妍摇摇头,顺着自己的意思,道:“对了,还望爹爹将祖传的冰蚕丝拿出来一用。”

    “要那个做什么?”

    舒戚哼唧哼唧两声,还是背起洛君翊,再怎么说,这混小子也是自己的亲外孙,终究是狠不下心的。

    况且,这小子功夫了得,确实很合他的胃口。

    “翊儿体格偏寒。”舒妍微抿红唇,愁色爬上眉梢,“而且,他身中琉璃蛊。”

    “琉璃蛊?”舒戚一怔,他的亲弟弟,就是舒妍的小叔死于此蛊,死前痛不欲生,那些往事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思及此处,他咬牙切齿道:“洛靖这个王八蛋。”

    舒妍及时解释,她不欲增添舒戚与洛靖直接的恩怨:“跟他无关,是寒宫。”

    舒戚稍微消了点怒气:“最好如此,这小子暂时呆在寒宫可以,但是,如果他不老实,自己跑了我也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舒妍将一个小瓶子交予舒戚:“这是鸢羽香,此物可让他沉睡数日,内力自行调理,爹爹将此物点燃置于他的床边便可。”

    舒戚暗自埋怨计较了一番,便提起内力,施展内力离开。

    舒妍于破庙门口理了理衣袖,向着里头望了几眼,重新蒙上面纱,随后也消失在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