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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7.再一次生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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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川的感冒越来越重了,因为以前住在地下室,洗一次澡不方便。如今住进了陆遥远家,他要把以前欠的澡全补回来,于是就在那舒服得不能再舒服地按摩浴缸里一泡就是两个小时。果不其然,第二天他差点连床都没爬得起来。

    他浑身滚烫,头重脚轻。虽然吃了退烧药,但两眼都处于迷蒙的状态。他都病成了这样,陆遥远更不可能让他跟着一块去片场了。本来他是想送陈川去医院,但一直都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的陈川自然是不可能乖乖去。

    他哑着嗓子道:“真不用去医院,闷一身汗就好了,去打针也只会降低自身的免疫力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免疫力已经降到零点了,再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。”陆遥远探了探陈川的额头,“那你在家好好歇着,我给沈兴打个电话,会有人过来替你,这几天你就在这养病,什么都不用操心。”前段时间,陈川一直都处在被陆遥远折腾的阶段里,这么久,他都没有休息过一天,天天被他呼来喝去的。陆遥远清楚自己的脾气,所以对陈川他有一股歉意,更多的是心疼,他道,“这几天我要赶在元旦之前把所有的戏份都拍完,所以回来不会早,你要饿了自己叫外卖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烧的神志不清的陈川自然没有体会到陆遥远这异样的温柔,他躺在床上艰难地点了点头:“远哥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别说对不起了。”陆遥远替陈川掖好被子,“你好好休息。”说完,他轻轻地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陈川在床上一直躺到了下午。因为高烧,他浑身的关节都像被人敲碎了似的,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沉重的被子压在他的身上闷出了一身的汗水,汗水湿透了睡衣,又濡湿了被单。陈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困在了一个闷笼里,闷得他喘不起来。脑袋里像是钻了一万只苍蝇,不停地绕着他的脑仁盘绕,撞击着那脆弱的脑壳,想要奋力地冲出去。陈川把头闷在被子里,又掀开,再堵上耳朵,那苍蝇就是甩不掉。

    “吵死了!”陈川大吼一声,渐渐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    苍蝇没有了,但脑袋里还是没有消停。一帧帧的画面从他眼前过了一遍又一遍,每一幅都是宋与宁。是宋与宁的脸,是宋与宁的笑。只是越到后面,宋与宁的笑就越冷,终于那张脸没有了一丝的笑意。他的眉眼是那么的好看,但眼神却没有一丝的温度,就像冬天里最凛冽的寒风,陈川想要去抱住他,却被他躲开,他薄唇轻启:“陈川,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,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了,请你从我的眼前消失,不要再来打扰我。”他一转身,怀里出现了一个人,像吴凯文,像韩璟云,却又都不是,他低头看着那人的眼神是世间最温柔的眼神,嘴角上挂着的是世间最甜蜜的微笑。

    陈川心痛至极,他嘶吼出声:“不,我是那么喜欢你,求你不要丢下我。”他抛弃了所有的尊严,冲上前想要拉住他,手还没碰到,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,陈川踉跄地退了两步,忽然一脚踩空,原来身下是万丈的深渊,他来不及惊呼,就从云间坠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啊,大老板。”陈川的被子被蹬到了床下,他徒劳地伸着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,但却什么都抓不到,他闭着眼,眼泪从眼角滑落,嘶吼声中带着哭音,“大老板,不要走,不要走。”

    突然,他的手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,那似乎是一双手,骨骼分明,手指细长,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紧紧攥着,再也不肯放开。

    “陈川,陈川,我在这,你别怕。”他的头被人抬起,继而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,“陈川,你先放开手,医生来了,先让他给你量体温。”陈川扣得太紧,那人试图从他的掌心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,但试了两次,终究没有忍心。

    陈川的眼睛像蒙着一层纱布,他睁开眼,只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。然后他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,只是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一根冰凉的东西塞在了他的腋下,然后没多久,他屁股上一疼,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,但是又比蚊子咬一口又疼上了许多,然而他太困了,这点疼痛还不足以让他从沉睡中彻底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陈川再睁开眼的时候,外面的天已经黑了,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,耳边是窗外车辆急驶而过的呼啸声与鸣笛声。而这吵杂声中又好像夹杂着一丝轻微的呼吸声,陈川这才意识到,自己的脑袋不是枕在枕头上,而是靠在一个怀抱里,他已经感觉到布料下硬邦邦的肌肉,在这黑暗中,他挪了挪脑袋。

    “醒了。”一只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,“嗯,退烧了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一落,又是“咔哒”一声,室内陡然明亮了起来,陈川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,仰着头,然后就看到头顶上空那张在梦中反复出现的脸,他惊讶道:“大老板。”

    “还认识我。”宋与宁笑笑,“看来没有烧傻。”他抬了抬被陈川一直攥着的手,“可以放手了,抓了一天了都已经充血了,你要再不放,这手就要废了。”

    陈川赶紧松手:“你怎么在这?”

    “我在沈兴那里听说陆遥远找了个临时助理来替你,才知道你病了,打你电话你又不接,就过来看看。”宋与宁为他擦了擦鬓角的汗水。

    “那你怎么进的来的?”陈川没有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“废话,这整栋楼,哪间房我进不去?”宋与宁道。

    “也是哦。”陈川觉得自己真是病傻了。

    “你病成这个样子,一天也没吃饭,我去给你煮点粥。”宋与宁托着陈川的头轻轻放下,就在离开床畔的一刹那,就陈川揪住了衣角,他回头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想起梦里那张没有一点温度的面庞,陈川心中一恸,他甚至怀疑这眼前的柔情是不是只是一场梦,他摇了摇头,松开了手:“米放在厨房下排第二格柜子里。”如果这是一场梦,就请让他醉死在这梦里再也不要醒来吧。

    十分钟后,宋与宁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过来了,他把陈川扶起来靠在床头,先喂他喝了一口水,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口粥伸到陈川嘴前。

    “我自己来。”陈川有点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“小心烫到,不许乱动。”宋与宁无视陈川伸过来的手,以命令的语气道,“张嘴!”

    陈川乖乖张嘴,他肚里空空,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,一碗粥很快见了底,一股暖流从胃里绵延到四肢,冲散了一切的苦痛,陈川红着一双眼,软软地开口:“大老板。”

    宋与宁脱了鞋,掀开被子也钻了进来,他把陈川抱在怀里,右手贴在他的脸上:“还难受吗?”

    “不了。”陈川眨了眨湿润的眼睛,他的喉咙虽然不疼了,但声音一出口还是沙哑的。

    “生病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?”宋与宁地下巴抵着陈川毛茸茸的脑袋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挺挺就能过去了。”陈川老实道。

    “要是我不过来你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幸好你来了,不然我可能就嗝屁了。”陈川抬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打不死的小强吗?”宋与宁笑了起来,“怎么会这么容易嗝屁?”

    “我做了一个梦。”陈川拉着宋与宁的手,放在自己的胸口,“这里疼,你如果不来,我就要疼死了。”

    宋与宁没有问他梦到了什么,只是静静地抱着他:“你放心,我不走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陈川哽咽着点点头,捧起宋与宁那只被他抓红的右手,他用的力太大,手背上的红痕还没有消退,他像是捧着一件最最珍贵的宝物,贴在唇前,轻轻吻了吻。

    陈川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动人的情话,但他这几个细碎的吻足以在宋与宁的心里荡起一阵波澜,他在陈川的眉心还下一个吻,他以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:“陈川,我该拿你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