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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.儿行千里!(求推荐,收藏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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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澍看着碗里的鸡腿,和两条红烧鱼,心里有些后怕!

    因为他上辈子的死因就是胃癌。在经历过一次切除之后,两年内就复发了,结果在第二次手术中出现了医疗事故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并不憎恨那个医生,除了自己因此重生之外,更重要的是……癌症两年内复发,基本也等于没救了,结果都一样。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,因为上辈子后来做了房地产中介,原本饮食就很不规律,再加上后来自己家庭的不和睦,心理压力过大又得不到排解,只能化抑郁为食欲了。

    而且他还是要么饿极,要么暴饮暴食,加上极度的作息不规律,再加上心情长期压抑,是刘澍认为自己得病的主要原因。

    所以现在,看见这大鱼大肉的,他有点惊慌。

    但好在他这时才19岁,偶尔吃一顿应该是无妨的,更何况父亲做得红烧鱼……也未免太好吃了一点吧!

    看着儿子把桌上的菜加上电饭锅里的米饭一扫而空,父亲笑得很快乐。

    他原本还想跟儿子再多聊一点,但是那个女人又追了一个电话过来……

    “大家到家里来看你了,你回来一下。”依旧是冷冰冰的命令,不容置疑。

    刘澍耸耸肩,朝父亲无奈道:“爸,我去妈那边一下,晚上再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父亲随和的应道,开始收拾碗筷。

    刘澍叹了口气,又朝着母亲家里走去。

    县城真的很小,小到就算母亲住在城郊而父亲住在县城中心,实际上也就是步行二十分钟的距离。

    到了地方之后,刘澍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洋楼有些感慨。房子是他上高一那年建的,面积很大,还有花园和鱼池,算得上当时的豪宅了。

    这里是严格意义上的“自己家”,毕竟他的监护权在母亲手里。而当年法院判定监护权的唯一原因是母亲是国家单位的正式员工,而父亲只是个下岗工人。

    天知道有多少孩子都是因为这些理由被判定了监护权呢?

    ***

    刘澍按了门铃,很快有人来开了门,是在本地上高中的表弟赵赟。

    “哥,你回来啦?”赵赟笑道。他比刘澍小三岁,才上高一。

    “嗯,不过明天就走了。”刘澍笑道。他跟赵赟的关系很不错,所以会有笑容。

    然后一进屋,面对满屋子的亲戚,他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……

    母亲陈梅家是三女一男,小的时候日子过得非常艰辛。

    陈梅行大,父母在她16岁那年就积劳成疾离开了,刘澍甚至都没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。

    都说长兄如父,可陈梅这个长姐做得也丝毫都不逊色。她16岁就招工进了供电所,在施工队当学徒工,变成了犹如大熊猫一般稀少的女电工。

    到了20岁,她就已经成为供电所所长了。

    这对当时还只能算是个“女孩”的陈梅来说,是殊为不易的。

    可是她不拼命不行呐,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嗷嗷待哺呢!

    也正是因为陈梅的付出,二妹陈兰在她的努力下进了五金公司,一路做到了总经理,现在在县城里很是风光。

    而且刘澍还知道,自己这个二姨的运气还好得逆天。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在县城中心的自建房。再过两年,那里会因为旧城改造而拆迁。

    陈兰也因此一飞冲天,靠着拆迁赔款,跟其他人合伙又拿下了拆迁的地皮做开发商,后来成为了县城里排得上号的大老板。

    而她的儿子赵赟,20岁就开上了保时捷,逍遥又快活!

    还有三姨陈菊过的也很好,现在她虽然还只是县医院的一个主治医生,但是再过几年,凭借着陈兰崛起后的关系,她当上了县医院的院长。

    最小的四舅陈竹,反而因为年纪小,几个姐姐都开始赚工资之后,生活无忧了,过了几年游手好闲的日子,天天喝酒打架。

    还是大姐陈梅出面,给他说了一个老婆来约束了他,又把他弄进了自己在的供电局看着,才算治住了。所以四舅现在也安定下来了,生活安康富足。

    想到这些,刘澍就有些无语。因为母亲自己是从施工队熬出来的女电工,四舅也是从施工队混出来的,所以她也就理所当然的想把自己也弄进去混着……

   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呐!

    不过刘澍也知道,正是因为母亲曾经又当爹又当妈的付出,才让妹妹弟弟都有了不错的人生。

    所以当大家都算功成名就之后,哪怕二姨比母亲有钱太多了,哪怕三姨比母亲位置高多了,却依然对母亲无比的尊崇。

    这就是母亲和父亲的不同。父亲家的兄弟是一盘散沙,而母亲家的亲戚却异常的团结。

    母亲就像是这个家庭的大家长一样,维系着方方面面的人和关系。

    连带着,这些看着刘澍长大的亲戚们,对刘澍也是爱屋及乌的疼爱,唯一不同的,是母亲对刘澍从未改变的严厉。

    上辈子的时候,刘澍也是结了婚之后才开始思考这些事情,思考自己原本因为过度严厉而有些憎恶的母亲,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?

    直到癌症复发之后,刘澍才忽然想明白了,那都是因为母亲对自己的希望太大了!

    想当年,20岁的女所长。在这个小县城里,母亲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,前途无量?

    但在那个时候,母亲却跌了个大跟头。因为私下里帮一个厂家设计、铺设了电路,赚了几千块钱的外快,结果竟然被人举报了。

    那会可是80年代初期,十年浩劫都刚结束没几年,接私活可是十分恶劣严重的大事,几千块钱也是一笔巨款。

    于是母亲吃了个处分,职业生涯上有了污点。

    正是这个污点,把母亲一辈子都钉死在了这个级别,再无寸进。

    “或许正是因为这样,母亲才会对自己如此严厉吧?因为真的吃过苦,还吃过亏,更加担心自己行差踏错……”刘澍心里想着,同时嘴上在应付着亲戚们的各种询问。

    只听二姨陈兰道:“小澍还是挺懂事的,知道要继续自考。高考没考上不怕,自考也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么?”三姨陈菊道:“现在单位用人,自考的文凭可比普通的大学文凭还要硬,因为自考的难度其实比一般的大学考试要难。”

    四舅陈竹道:“小澍,听你妈说你明天就要去安江打工?不在家休息休息吗?我带你去乡下野炊烧烤呀!”

    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,基本也都是些安慰和夸奖的话,让刘澍心中有些诡异。

    因为昨天父亲那边的几个叔伯也给自己来过电话,稍微关心了几句,但苛责的意思更明显。

    倒不是说苛责他的不争气有什么错,只是现在有了对比,就显得有些刺耳了……

    更何况,上辈子自己从成教学院混完两年毕业以后,二姨陈兰也已经拿到拆迁款,开始干房地产了。

    当时她就挂念着自己,很多次都刻意提出来,想让刘澍回老家帮她的忙。

    而且当时她把话说得很硬,告诉刘澍只要回来,一年不敢多说,一两百万肯定让他赚到!

    只不过是刘澍自己抱着“混不好就不回去”的念头,死活没答应。

    包括刘澍后来结婚了,在省城买房子,也是二姨陈兰和三姨陈菊“借”了他一大笔钱,闭口不谈利息,更不谈归还的时间。

    这些种种……

    两个家庭之间天壤之别的差异,让刘澍更加明白所谓“本分”和“情分”的差别。

    所以就算父亲对三伯很是不满,但刘澍却并没有多少感觉,无非井水不犯河水罢了。

    发展到了最后,刘澍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:“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任何人,甚至包括父母都不欠你的。一切的恩情,都要铭记于心,必须想办法报答。至于其他的,只要没害你,也就算是本分了。”

    正是这个想法,支撑着刘澍发疯一般的工作,还上了姨妈们“借”的钱,给一直舍不得的母亲买了车,给一直借住的父亲买了房……

    代价却是自己身体的崩溃。

    结果一场病,又让这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。

    刘澍的两次手术加上中间两年的不断治疗需要一大笔钱,恰好那两年又是房地产最不景气的时候,二姨陈兰自己也被大笔的银行贷款压得岌岌可危,三姨陈菊又被股市套得死死的,所以最后这些东西又被父母变卖了……

    当时如果不是奶奶出面把三伯骂得出了钱,恐怕是第二次手术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“这辈子,该做的事情还得做,不过应该不至于那么难了吧?”刘澍想着,忽然被拉了一下。

    只见二姨陈兰摸出一个红包道:“小澍,无论如何,你准备继续读书是好事。自考也是大学,这是二姨的一点心意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二话不说就把红包塞进了刘澍手里。

    三姨和四舅也立刻有样学样的,摸出了自己的红包塞给他。

    “姨妈,舅……真不用!我自己能挣到钱!”刘澍连忙推脱,但依然在大家不容置疑的命令中收了下来。

    随后大家又聊了一会,继续勉励了刘澍一番后,才相继离开,只剩下母子两人。

    陈梅靠在沙发上,严肃道:“这些红包里的钱你自己拿着,就当是路费了,其他钱我就不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刘澍应了一声,心道母亲还真是个会煞风景的人呐。

    “晚上睡自己家还是去你爸那?”陈梅又问道。

    “去我爸那。”刘澍应道。

    “票买好了吗?要不要让你舅妈帮你留票?”舅妈是在车站工作的,所以家里人要出门,都是让舅妈帮忙,省的排队。

    刘澍点点头。

    陈梅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,起身道:“出去的时候记得关灯,把门锁好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就上了楼,没再多说一句话。

    上辈子分别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场面和话语,只不过上辈子刘澍被母亲冷漠的态度弄得很受伤,现在却能够理解了……

    就在他刚准备出门的时候,母亲忽然又走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这个你拿着,自己在外面要小心。”陈梅依旧面无表情的递给儿子一样东西。

    是一把匕首!

    这是上辈子没发生的事情。因为上一次是临近开学才走的,到了安江就去学校了。

    可是这一次却要现在外面漂泊一段时间……

    刘澍忽然之间有些鼻子发酸,他想起来了,因为母亲是一个人住着这小洋楼,又是在城郊,所以被小偷光临过两三次,还都是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!

    这把匕首刘澍见过,是第一次被小偷光临之后,母亲就一直摆在床头的,而且开过锋!

    她不像是一般的女人那样温柔,相反还异常的严厉。

    一切,都只因为她曾经经历过那么多……

    她抗起了这个家庭,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些都教给儿子,只能用最直接最实际的行动告诉儿子——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那么友善!

    文元县离安江市有500多公里的路程……

    儿行千里,叫她一个母亲如何不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