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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9章 渡一缕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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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青帝双脚悬空,晃荡着腿,偶尔有丝丝缕缕的血迹被带到半空,如短线的珍珠落下。

    但他不在乎这些。

    近前慈眉善目的老人,怔怔的凝视着陈青帝,将他自上而下一阵打量,似乎想从他的五官,看出某些记忆中熟悉的画面。

    许久,老人推动轮椅,缩短两人的距离。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。”这位老人轻笑,指了指陈青帝修长的五指。

    陈青帝没有理会老人的邀请,就这般身体支撑着顶梁柱,眼神怔怔的凝视着天地一角,陷入长久的沉默。如果不是偶尔晃荡的双腿,还以为他是一尊雕塑。

    老人悬空的手臂,颇为尴尬的缩了缩,然后落回远处,一阵干笑。

    只是这抹无奈的笑容,掺杂着丝丝缕缕超然尘世的气质。按照陈青帝的第一眼印象,近前的老人,年岁很大,白发白发,面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。

    但他的精神状态非常鼎盛,尤其是一双眸子,仿佛看透红尘百态,历经人世沧桑,已经带着一股岁月的斑驳感。

    这种老人,要么是隐居市井的得道高人,要么就是某一大家族的掌舵者。

    陈青帝此时历经重重艰险,才落身此处,而这位老人却能畅行无阻,显然是吴家某位身份极高的大人物。

    这一点其实很好猜测。

    但陈青帝无心关注其他,他只想看一看,静一静。

    “人世一世,草木一春,既然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,漫无目的的缅怀,对你是一种煎熬。”

    “孩子,她已经走了,你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?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五脏错位,气息宛若乱中飞絮,如果不及时治疗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老人再次伸手指了指陈青帝的右手,一脸担忧道。

    陈青帝摇摇头,“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死。”老人严重提醒。

    陈青帝眼睛微微眯起,嘴叫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,他淡淡道,“其实死在这里挺好的,至少能和娘亲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老人,有点不尊老爱幼,于是他伸出右手掌心,递交到老人近前。

    嗤!

    双方手心一正一反才接触,陈青帝眉头陡然一立。他感觉到一股绵绵不断的蓬勃力量,冲入五脏六腑,然后洗礼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这股力量实在太骇人了,似乎具备魔性,让他整个人在一瞬间就有重返巅峰状态的错觉。不过因为伤的实在太重,老人虽然有心渡过一缕气息相助于他,也无法做到妙手回春的高深境界。

    “咳咳。”

    陈青帝张嘴咳出一口浓郁的黑血,稍后才感觉到身体轻松,筋骨也没有先前那般酸胀。而且老人渡进他身体的那一缕气息,逐步沸腾,渐次雄壮,像是有一条龙,存活于他的心海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陈青帝神色复杂的凝视老人一眼,躬声道。

    老人哈哈一笑,靠着轮椅淡然道,“孩子,你以后的路还长着,别将生老病死看得太重。她已经走了很多年,你要接受这个现实。”

    陈青帝沉默不语,眼皮偶尔眨动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许久,他才微微点头道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老人继续微笑,然后建议道,“要不去我那里喝茶?顺便坐上一坐?”

    “我想等它开花。”陈青帝指了指不远处的半亩花田,笑着倒出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按照他童年的残缺记忆,吴素当年提及的紫天罗,确实盛开于此处,不过由于年关将至,这种花卉虽然四季绽放,但因为距离上一次绽放才过去不久,后一批花卉至少要再等五天。

    换言之,陈青帝至少需要在逗留五日时间。

    “你知不知道这是吴家什么地方?”老人语气陡然一板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吴家重地,擅闯者后果自负。”陈青帝无奈一笑,旋即抬头看向远方,“但既然都闯了,多待一天是待,五天同样是待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不走?”老人反问。

    陈青帝晃悠着腿,笑容玩味。

    老人再问,“你知道五天意味着什么?”

    “意味着有更多吴家人可以有机会守株待兔般,然后遣人置我于死地。”陈青帝两手交织成口字架形状,抬头看天,自嘲道,“我现在像不像困斗之兽?”

    “孩子……”老人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陈青帝跳下舞台,面朝老人,旋即九十度大鞠躬,以此答谢刚才老人为他疗伤。其后错身而过,走向前方的半亩花田。

    看陈青帝的态度和动作,老人知道,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劝阻不了。他挑挑眉毛,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    “哎。”老人重重叹息一口气,自己转动轮椅,逐渐消失。

    陈青帝则背对老人,蹲下身子,扬着眉毛凝望眼帘中的一株花苞。他笑了笑,满怀期待的喃喃自语道,“等到你开花,我就作成标本,然后年初一献给娘亲。”

    而后,他像个温柔的女子,食指点动花苞,笑靥如花。

    夕阳垂落,如血如火,映衬被层层白云遮掩的苍穹。一席普通服饰的李文鹤,双手附后,身正如枪,他站在古道中间,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众人都知道,他在兑现对陈青帝许下的承诺,为后者镇场。这段期间,凡是有人涉险入场,李文鹤必然第一时间出手。

    相安无事一个小时后,李文鹤突然睁开眼,伸手叫唤来李昆仑。

    “告诉青烟,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。”李文鹤还是一如既往和善如老实人的表情,语气清静,仿佛一杯淡淡的茶。

    李昆仑听完这句话后,第一时间感觉到事态不正常。

    他一头雾水追问道,“为什么不回去?”

    “我答应青烟,要保陈青帝不死,但看目前局势,这孩子一时半会不想离开吴家重地。”李文鹤继续道,“既然如此,我只能继续镇守。”

    “会有危险吗?”李昆仑再问。

    李文鹤开诚布公道,“有,而且很大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陪你。”李昆仑双手一抖,祭出四柄吟龙,与自己的父亲并肩而立。

    李文鹤拍拍李昆仑的肩膀,“回去吧,我们这个等级的战斗,你不便参与。”

    李昆仑,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