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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

    继读者群解散之后,边忱发现张饮修又陷入了“消失-出现-消失-出现”间歇性循环中的“消失”环节。

    这可真让她发愁。因为没了读者群之后,她能获得他消息的途径只剩下微博和微信公众号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看起来,这两个平台都被他暂时忘却了。晋江网站上的长篇也没有任何新动静。

    邮件回复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。一般来说,发件三天之后没收到回复,就代表着不会收到任何回复了。

    十二月底了,冬天来势汹汹。

    边忱开始转变洗澡策略,每天都要争取最后一个洗澡,坚决不上前线。

    等到十一点多洗完澡,吹干头发就带着手机和日记本,爬上床,钻进被窝里,看张饮修为数不多的小说文字。

    看一段停一下,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,努力在脑海里转换位置,试图站在写作者的角度上,重新体味这些文字的意思。

    写故事的人与看故事的人,是主动者与被动者。

    边忱不愿意只做那个浅薄的被动者。

    她太希望自己能再靠近他一点点了。

    她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感想拍下来,整成邮件发给他。

    她集齐了他每一次出现在公开社交平台的时间,异想天开地试图研究他冒泡的时间规律。

    她在他的每一句相关表达里揣度他对网络读者的态度和立场,想要以一种对他来说最恰当的方式追随他。

    她每天根据他有限的文字构想一种可能,关于他的职业他的形象他的喜好,大着胆写下来,发在他的微信公众号后台。

    她跟他分享平日里遇到的小惊喜,分享那些发生在她周围的有趣的事,分享自己偶尔飘在云朵里的好心情。

    她希望每一次他顺手点开邮件或者公众号后台,所看见的东西都是明快的、欢乐的、能让他笑的。

    速食时代,有一个理论叫“一万小时定律”;而关于习惯,听说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。

    边忱都不太相信。她觉得有些事情是不能以这种功利的方式去追求的。

    如何能通过网络文字去了解一个人呢?

    如何能借由虚无的网络去靠近一个人呢?

    假如没有任何一点所谓的缘分巧合的话,这件事她得花上一辈子去做。

    就像喜欢着大自然中的一棵树,边忱远远地站在那里,冥想,静观,敞开自己的心怀,给予自己的关注,尊重着那棵树本身的存在,别无他求。

    而她自己也在这种冷静的注视中,纯粹地体验着喜欢一个人的愉悦。

    她以一种积极的、感兴趣的、自我愿意的心态,持续地关注着他的存在。

    彼时的边忱或许还不明白,不求回应而爱他人的能力,摆脱了所有不确定和渴切的爱,就是建立在自我存在基础上的成熟之爱。

    后来的后来,她才慢慢懂得,自己这种看似愚笨天真、完全跟不上功利时代的付出感情的方式,到底有多聪慧、成熟而清醒。

    当然了,用某人后来的话说:她蠢到连自己的优势都可以多年视而不见,有点可爱。

    2

    插曲一:

    某年某月某日,边忱站在流里台前给他做抹茶冰淇淋,回忆起最初这段直接导致她无路可退的自娱自乐时光,恍然间发现,那时候的自己,竟然从来没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。

    张饮修:“愚蠢。”

    边忱:“那叫大智若愚。”

    “我偏爱愚蠢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行吧,那我还是愚蠢吧。”

    “果然蠢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无法交流。

    3

    元旦,666号寝室的女生都没去参加班级活动。

    四个人窝在各自的床上,天南地北各种侃,俗称“卧谈会”。

    杨瞻在直播平台看完一场电子竞技比赛,急匆匆地要赶去冠军选手的 ins 上围观他的最新动态。

    “你们能翻墙么?是不是校园网出问题了?”杨瞻已经换了好几个手机翻墙软件了,一直登不上。

    “我看看,”边忱趴在抱枕上,一边打开自己的手机vpn登上ins,一边建议她,“要不你换成平板试试。”

    说起来,她好像很久没有登录过ins了,因为在国内用国外的这些社交软件,速度都特别慢。

    不知怎么的,边忱想起上回在微博上看到过,有个张饮修的读者说他不在中国长大来着,只是暂时待在国内。

    她有猜测过他到底是不是华人,因为,他的中文顺归顺,但并不接地气。小说和随笔里的很多用词都偏官方化和翻译腔。

    那这样,他使用ins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?

    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立刻被边忱自己压下去。

    就算他在用,想要找到他的账号,也如同大海捞针吧?

    这可是一个,连中文笔名都说改就改就的人。可见他对名字称呼有多随意,肯定不会在所有网络平台使用同一个名字。

    指甲在指腹上无意识划着,有那么小半分钟,边忱隔绝了寝室里的其他声音,集中心思在思索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要不要去试着搜一下?万一……

    没有那么多万一,她的手指已经走在她的思维前面,在搜索栏输入了他笔名的拼音。

    ……并无结果。

    边忱又换成拼音加数字的方式,再搜了一遍,还是没有。

    等她把所能想到的、所有他可能使用的名字搜了个遍,终于放弃这个念头了。

    因为根本没有搜出任何一个疑似的账号。

    如果他不是华人,一定有英文名之类的吧。边忱心想,搜不到才是正常的,她对他知之甚少。

    “老杨,我的脸书都能登上去呀,应该不是校园网有问题。”吴百万盘着腿坐在床上,低着头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这句话又点燃起边忱的另一个念头,或许她还可以去facebook上找一找?

    十几分钟过去,嗯……好吧,再试一遍还是毫无结果。

    她彻底放弃了。想找到他常用的国外社交账号,这根本就不现实。

    她怎么可能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猜到他的其他名字?她似乎永远都无法接触到他的三次元生活。

    可是张饮修已经‘消失’很久了呀,他什么时候能在微博上冒个泡呀……

    4

    一月八号,当边忱正在川大的地狱复习周里苦苦挣扎时,晚上临睡前去他的微博主页看,一不小心看见了他的新动态。

    算了,坦诚点,哪里是一不小心,明明是白天时错过了,后知后觉来着。

    他在微博里问她们的学期假期放假时间,好像那什么,过几天要根据她们的放假时间写新的小说了耶!

    边忱想都没想,就在评论里留下「我已经放假了!真的真的!」。

    但是她忘了自己犯下的一个、令人无法忽略的错误——她在前几天发给他的邮件里说的是:

    「我爷!我跟你说,川大肯定是最丧心病狂的学校之一,一月十四号才放假,十四号!!!你说这让人气不气嘛!不过我觉得学校是在照顾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来着︿( ̄︶ ̄)︿」。

    5

    一月九号,在飞机上打开积压了好多天的Q·Q邮箱,张饮修扫到她邮件里的这句话。

    心血来潮,他顺手回了一句:「你名字挺大众化的,微博上有位读者的ID跟你的名字一样」。

    他当然知道微博上留评论的边忱跟发邮件的边忱是同一个人。

    热切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的读者并不多,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全部摸清。

    恶趣味消退后,他拉下眼罩补眠。

    第二次回梅州,张饮修也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回去要做什么,只是潜意识里觉得,或许一切漂浮在中国的记忆都该有个终结。

    6

    刚上完ERP实验课,边忱站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廊道里盯着自己手机邮箱里的回复,脸都烧红了。

    本来已经没想过他会回复了,没想到毫无预兆地就收到了他这句隐晦的嘲笑。

    她不就是撒了个小谎咩?只是想要快点看到他的新小说而已。

    他有必要拐着弯儿揭穿她咩?仿佛这样就很有成就感一样。

    故意的吧?好幼稚啊。

    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