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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七零章 那时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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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过了七月七,明远堂里开始做秋冬的衣裳,丫鬟们一个个地被叫去量尺寸,每个人都很高兴。

    罗锦言想了想,让人叫来了针织房的管事婆子蔡妈妈。

    蔡妈妈的娘是程老夫人的陪嫁丫鬟,她的男人是万卷坊的管事,正因为她的身份比别人高些,秦珏才会把二夫人吴氏送来做通房的四个大丫鬟送到针织房。可惜后来还是出了事,秦珏虽然没有处置蔡妈妈,可也没有给她好脸色。

    待到罗锦言进门,听扫红说起针织房的事事非非,索性把蔡妈妈晾了起来。

    针织房里虽然新添了十几个人,但是自从罗锦言嫁过来,无论是她,还是她的陪嫁丫头,没有给过针织房一件活计。

    蔡妈妈早就坐不住了,大奶奶的衣裳或许是不让她们来缝,但是就连丫鬟们也没人过来,就连扫红也不来了。在大宅门里当差,并非是越闲越好,含翠轩里的人不来针织房,蔡妈妈想打听大奶奶的喜好都没有办法。

    这几天明远堂里做秋冬衣裳,蔡妈妈早就让人给含翠轩送信了,可直到今天,不但夏至这样的大丫鬟没有过来量尺寸,就连新去的绯红她们也没有来。

    蔡妈妈正寻思着是不是自己亲自过去,有小丫鬟跑进来:“蔡妈妈,大奶奶屋里的立春姑娘往这边来了。”

    蔡妈妈吓了一跳,随即便又惊又喜,立春虽然只是三等丫鬟,却是给大奶奶近身服侍的。

    蔡妈妈想到这里不由苦笑,什么时候开始,她连个三等丫鬟都要巴结了。

    立春只有十二三岁,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,大大的杏眼,笑起来时有一对小酒窝,让人看着就觉得欢喜。

    立春规规矩矩地给蔡妈妈行了礼,笑着说道:“蔡妈妈,大奶奶让我过来问问,大爷每年的秋冬衣裳是不是都是针织房里做的?里衣多少件?单袍夹袍棉袍多少件?大氅披风和鞋袜又各是多少?原先您这里是如何分工,现在又是如何分工的?“

    蔡妈妈的脸色变了,既然问得这么详细,为何不让她过去当面说,反而要让个小丫鬟在中间转告?

    大奶奶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,而是连话都懒得和她说。

    蔡妈妈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,她强挤出笑容,对立春道:“姑娘,大爷的衣裳大多都是针织房里做的,琐碎得很,不如这样吧,婆子跟着你回去见过大奶奶,把具体的数量一一报上去,也免得姑娘辛苦不是?”

    立春笑道:“蔡妈妈是想见见大奶奶,和大奶奶说说话吧,真是不巧,大奶奶怕是没空,您还是告诉我吧。”

    蔡妈妈的脸上如四季飘过,四十多岁的人了,让个小丫头说破心思,也真是丢人。

    她按照立春问的,一项项说清楚了,立春便用笔写下来,又让蔡妈妈按了手印,这才出了针织房。

    蔡妈妈急得坐立不安。

    当年二夫人分两次送进来四个大丫鬟,梨白、杏红、桔香和冬青。连同针织房里原来的人,总共十五个年轻丫鬟。

    那几年大爷很少回来,梨白几个初时有些不甘心,后来也就认命了。可是三年前,大爷从外面回来,便在明远堂里长住下来,这些丫鬟们的心思又活起来,私底下都在议论大爷如何如何。

    大爷夜里下湖泅水的事,蔡妈妈也听说了,可是霞嬷嬷早就找过她,让她想办法把梨白几个送到大爷身边,她没有答应,可也没有拒绝。那天她看到梨白打扮得妖妖娆娆,也猜到个七七八八。次日她从家里回来,便得知梨白在湖边被侍卫们抓住,扔到湖里灌了水,正半死不活地躺在炕上。

    现在大奶奶之所以冷落她,想来就是因为这件事。

    蔡妈妈越想越担忧,当天晚上便拿出五两银子备了几样礼品,去了常贵媳妇家里。

    含翠轩里,罗锦言拿着小雪带回来的明细看了一遍。以前给秦珏做里衣的是梨白和杏红,亵裤什么的都是她们在做,难怪要半夜三更到湖边找他。

    可能是担心再出事,这次进人,蔡妈妈要的都是媳妇子和小丫鬟,十六岁以上的丫鬟一个都没有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整个下午,罗锦言都在裁衣裳。

    前世有专门的针线师傅教导她,但她主要学的是刺绣和打络子,倒也学过裁做衣裳,只是从来也没有实践过。

    在宫里能绣出几件精致的物件便已足够了,没有必要自己动手缝衣裳。

    她照着秦珏的里衣裁了一条亵裤,夏至锁了边,她便靠在临窗的大迎枕上开始做衣裳。

    她少做针线,刚缝几针就困了,耳朵跳到炕上,偎在她怀里,她便把衣裳放下,抱着耳朵睡着了。

    再醒过来,又有了别的事,忙过之事拿起针线,便又开始打瞌睡。

    罗锦言有自知之明,照着她这样做下去,一个月也做不出一条亵裤。

    她索性扔到一边了。

    不过那条只缝了几针的亵裤还是被秦珏看到了,从此后秦珏就有了念想,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。

    好在罗锦言做事有始有终,直到半年以后,终于把这条亵裤做好了,不过这是后话。

    几天后,派出去的人有了消息,虞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寻到了落崖死去的那人身份,原来是庆郡王府里的人。

    这人的身份就像那张图纸一样令虞大老爷兴奋不已。

    庆郡王声色犬马,糊涂之极,竟然不知道自己门下有这样的人材,得到宝贝不给自己的东翁,反而要给别人。

    虞大老爷让人进一步打听,原来曾经有人看到,那人和庆郡王的一个宠姬私下来往,为此庆郡王很生气,抽了那人十鞭子,打得皮开肉绽。后来查出是子虚乌有,庆郡王也只是赏了那人三十两银子去养伤,想来就是这缘故,才令那人有了异心。

    只是那人孤身一人,没有家室,余下的图纸也不知藏在哪里。

    这件事便又陷入了僵局。

    好在老天也要相助,没过多久,虞大老爷的人便打听说,那人是翠花胡同的常客,和翠花胡同一个叫爽妹的私娼来往甚密,他这两年在庆郡王府里捞的银子都进了爽妹的腰包。

    虞家的人找到爽妹,那女子也是个泼辣货,任凭虞家软硬兼施,一口咬定五百两银子不松口,虞大老爷无奈,如数把银子给她。爽妹这才把那人留在她那里的一只箱笼交出来。